四通八达的地铁，是北京川流不息的交通大动脉，也是如今国际大都市的标配之一。然而，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北京建设的新中国的第一条地铁，建设的时候并不是为了交通运输，它最初是做什么用的呢？
日前，记者专访了当年参与过第一条地铁设计工作的北京城建集团原副总工程师贺长俊，他为我们揭开了北京地铁初建时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北京地铁是新中国第一条地铁，一期工程全长23.6公里，一共17个站，平均每站1.47公里。事实上，它并不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北京地铁1号线，它包含现在的1号线苹果园到南礼士路段，以及南礼士路连着长椿街至北京站的2号线南半环（当时没有“复兴门”站）。由于当时面临的国际形势，北京地铁一期工程按照民用最高的级别“三级防护”修建，直到今天，都堪称“中国最安全的地铁”。
1965年7月1日，北京地铁一期工程开工，经过4年的艰苦奋战，于1970年10月1日建成通车。从此，结束了中国没有地铁的历史。
“当年修地铁的意图，如果说是从交通或者是其他方面考虑，按照周恩来总理的话说，我们买200辆大轿车就够用了，不需要修地铁，地铁主要还是战备。当时咱们国家刚建国，被帝国主义包围，主要考虑战备。”贺长俊说。
从当时的交通状况看，筹建地铁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奢侈”的决定。新中国成立初期，北京常住人口还不到300万人，机动车也仅有5000多辆。大街上人多车少，人们出行多是步行或乘人力车，连乘公共汽车的人都是少数，在这种情况下修建地铁作为战备更为重要。
当时一直被我们尊为“老大哥”的苏联，对地铁的战备功能深有体会。1941年德军大举进犯莫斯科，刚刚建成6年的莫斯科地铁，不但成了莫斯科市民的避弹掩体，更成为了苏军的战时指挥部。这无疑给了新中国领导人很大启发。
因为考虑战备，当时最大的争议就是怎么样做好战备的防护，地铁是一个盾，它怎么样防，防什么，所以设计之初就是要做一个三防工程。“原子弹咱们给防了，但是还有生化武器、化学武器、细菌武器这些咱们都得，所以三防是这样说的。”
贺长俊当时就负责整个的防护的保密工作。“出去我都不能随便带着笔记本上商场上百货大楼，我们要求很严。”
地铁规划进入实质阶段后，一个选择首先摆在领导人和施工人员的面前：是学习苏联地铁全线深埋地下60米以下，还是像大多数西方国家那样浅埋在地下20～25米？这其中关于深埋、浅埋的争辩也是几经周折。因为深埋的难度实在太大，最后北京地铁决定浅埋，离地面20米左右，再在上面加一个1米左右的防爆覆盖层，像一个大帽子一样，保护地铁免受飞机轰炸等影响。
长达9年的筹备工作，进行了无数争论，也推翻了多个方案。直到1965年，毛主席亲自审阅了北京地铁建设方案，终于确定了开工时间。国务院将地铁列为重要战备工程，代号“401”。
苹果园地铁站
对于地铁的设计人员来说，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工作。“我们谁也没有干过，甚至连地铁我们连见都没见过。我们没有经验，没有指导，关键还没有资料。所以这时候设计师压力特别大。”贺长俊说。
当时中央已经定了1965年7月1号开工，不到半年的时间要求把设计图纸拿出来。“即使今天使用计算机设计它也是很难的，当时我们这些设计师全是用鸭嘴笔手工设计，手工计算，压力特别大，所以我们几乎天天都加班，孩子往楼道一扔就开始画图了。”
贺长俊回忆那段彻夜奋战的艰苦岁月，大家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劲头？跟毛主席对地铁的批示有很大关系。他至今还能背出毛主席的批示原文：“杨勇同志（当时地铁领导小组组长），你是委员会的统帅，希望你精心设计，精心施工，在建设过程中一定会有不少错误失败，随时注意改正，是为至盼。毛泽东2月4号。”
“有了主席批示对我们的鼓舞，劲头真不一样，我们设计的时候真是做到格外精心，每一个小点，这个点在我们图纸上这一点可能就几十吨的钢筋，那么我们这一点都很注意，画图很精细。”贺长俊说。
地铁开工奠基仪式
地铁工程7月1号一早开工，6月30号的晚上，贺长俊等全体设计人员都没有回家，住在办公室里。“干什么？晒图文，整装订，然后装车。早上5点把车装好，拉到工地，7点我们就到现场参加开工典礼。”
当天，时任北京市市长的彭真亲自主持了开工典礼。当时已79岁高龄的朱德亲自拿起铁锹，为地铁破土。不过，出于战备工程的保密考虑，当时的媒体并未对此进行报道。北京地铁就这样秘密地开工了。当时路上车辆很少，施工并没有对交通造成多大影响。居民们甚至不知道正在修建地铁。
一号线地铁施工现场
典礼结束以后，设计师们马上把图纸又拿回来，为什么？“我们设计的时候，尺寸没有考虑施工作业的具体情况，它不可能像我们画得那么精细，施工得有个误差。我们没有给工人施工留误差，所以发现之后我们就图拉回来，又改图。”
1969年10月1日，新中国的第一条地铁建成通车，周恩来和几位元帅亲自体验了一把。当时北京地铁依然还是战备工程。所以在通车后很长时间不对公众开放。地铁成了全国人民都想看看的新鲜事物，凭证参观，一证难求！
“地铁修完了以后，开始是试运行不卖票的，只能参观。大家觉得新鲜啊，火车在地面跑看见过，地下跑没见过，所以都想参观。外地亲戚朋友来北京人，都想托我找张票去参观。”贺长俊回忆。
从1971年1月15日开始，地铁开始售票，票价1毛。1976年后，北京地铁由部队转为地方，先后划归北京市交通局、北京市公交总公司、北京市交通委，并逐步实现其民用的身份，北京地铁正式通车12年后，1981年9月15日，北京地铁正式对外运营。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北京地铁1号线，列车依旧奔流不息，每天承担着运送大量客流的重任。今年，北京轨道交通总长度将超过1000公里，地铁的高速发展，见证了共和国越来越快的前进步伐。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 记者 张鹏
编辑：张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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