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中你发过火吗？”因为好奇他的微信昵称“木头”，记者如此问道，电话那头的向晖工程师（长安内部人都称他“向师”）有一两秒钟没了声音，仿佛在记忆的硬盘中快速地扫描了好几遍，然后有点不好意思似地说道，“应该也有吧，很少，很少。”
如果看过履历，就知道向晖工程师绝对是长安汽车的“技术大咖”，获得过各种技术贡献奖，很早就成为了技术方面的负责人。2014年，向晖因在底盘性能领域及各车型项目的突出能力表现，晋级为公司P5A专家职级（目前公司技术最高职级）。这样一位“理工男”，却很没脾气，“确实跟性格有关，我觉得发火没什么用处，对事情或者问题完全没啥帮助。”
“定义菜单的人”
采访向师的时候，他正好在温度已经是零下30°的牙克石，参加2018年度的CCPC比赛（中国量产车性能大赛）。向师在第一届的时候是直接作为车手参赛，其后就一直担当技术总负责，做为幕后。因为比赛对于底盘的要求很高，像蛇形线、双移线测试（麋鹿测试）、综合赛道、刹车性能等，跟底盘的相关性相当密切。向师的功力在此得以展现。
对于自己的职业，向师有种发自内心的幸运感，“其实很难做到我选择的职业正是我喜欢的，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并且能干一辈子的工作是很难的。”而且，不管是从长安来说，还是中国汽车行业，正好处在历史大发展的时段，“一个非常好的时间和平台。”
从1994年进入长安，向师刚开始做的是可靠性测试。“那个时候，自主开发什么的都谈不上。当时，长安刚开始跟铃木合作，我们根据图纸，找国内的供应商一起开发零部件，零件做好后，就去试验场做可靠性方面的测试。”
1999~2000年长安汽车有了“做性能”的思想和概念，2003~2004年就有了专门做NVH的团队。继而，动力传动匹配、行驶性的性能方面也逐渐独立开来，当时主要是底盘性能。到2008~2009年，长安整个车辆性能方面的NVH、动力传动、标定、底盘性能、安全碰撞等就比较完整了。
向师在整个过程中，作为技术负责人“搭班子”带团队，跟随着长安一起成长，从最初的不懂，自己看书、找资料，逐渐摸索，到有了跟国外公司的合作，逐渐有资源和人员的壮大，一路坚持下来，其中酸甜苦辣，自不必说。而向师只是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长安从2008年左右，就全部自己来了。”
说到自己多年浸淫的领域底盘性能，向师解释说，行业说法是类似“玄学”。特别是正向研发底盘性能时，车辆动力学方面比较复杂，而之所以现在国内的平台、结构，很多都是在逆向的，一言以蔽之，“就是你很难弄明白运动当中的变化，或者是怎样来控制它。”
“因为底盘运动的时候，没有一项单一的指标来评估车辆的性能，而且每一项指标的影响因素也是比较多的，这是一个大家觉得比较复杂的难点。”所以，长安在很早就开始树立底盘的基因，也就是要做出后来推崇的“长安DNA”，固有的一些特性。这当中除了“平衡”，还有就是“稳定”和“柔顺”的感觉。
这些综合起来就是一种底盘的“路感”。这也是长安的强项所在。“太过，会有尖利的感觉，会让人不舒服。如果太模糊，你就会觉得这辆车开起来没味道，就是丧失了对路面信息的了解，产生了不稳定。”
而这种尺度的拿捏，背后是无数次的调试和试验。说不清楚为各种技术难题加了多少次班，经常加班很晚甚至是半通宵，24小时连轴干的情况都有过，连续很多天，最多的时候会连着二十多天一直在攻关、找问题，“但是确实能解决掉，那种感觉确实非常好。”
从2015年开始，向师主要负责的方向升级到“整车性能”，“就像一家饭馆定义饭菜的菜单，底盘性能调校就像是按照菜单炒菜了。我现在的角色就像是定义菜单的人，制定出来后，要尝一下看是否达到了菜单的要求。”
而在整车性能开发过程中，会遇到很多矛盾点，“汽车的性能没有绝对的好与坏，更高的性能我们认为就是‘合适’。因为这会牵涉到成本、可靠性等等。对于开发工程师来说，最有技术含量的就是，做到性能刚好，最合适。”所以，花钱可以搞定的不算技术，“通过最经济、最合适的价格处理好技术问题，获得最佳的效果，从工程技术角度来说是一种水平。”
“小钢炮”情结
2017年上海车展，长安展台除了新车型，还多了两辆名副其实的“小钢炮”——逸动(配置|询价)R。逸动R是在逸动XT基础上重新开发的自主品牌第一款性能车，而这款车正是向师和同事们一起开发的。
向师说，逸动R还谈不上是公司的标准化车型，之所以开发出来，除了长安一直是在做汽车性能，自己工作上也主要是在做整车性能方面，“算是带有个人的爱好吧”。说到底，是他自己心里有种要做“性能车”的情结。
说起开发的过程，向师娓娓道来之中带着喜悦。“虽然不是完整、正式的开发，但是也做了一些性能目标的设计，设想了要达到的水平，先对总布置上包括对机舱的设置进行检查，然后重新设计整个发动机悬置的一些结构或者说安装点。因为车小嘛，而且第一次加载大的动力系统。”而这辆车所用的蓝鲸2.0T发动机，也就是目前是搭载在长安旗舰车型CS95和即将上市的轿跑SUV CS85上的那款发动机。
“其实工作量还是蛮大的。”虽然向师用了很平淡的一句话，开发的过程不用说还是很艰辛的，向师也睡了无数次改制工房的地板。除了动力系统，要做发动机散热的技术分析，以及重新布置。然后，要做进排气的布置，包括重新设计，以及对电气的需求、空调系统等等。此外，悬架系统也是重新做了匹配标定。这里面，是无数次的调试和反复检测。而向师相当自豪自己的产品，“所有的东西我们长安都能做。这也从侧面体现出你的开发能力嘛。”
虽然逸动R这种性能车从公司定位来说不属于量产，但是除了个人爱好的原因，“正好遇到契合的时机”，向师终于能和几位有共同爱好的同事一起开始打造，在业余时间自发地来做这件事情。而遍观自主品牌，“虽然大家一直在说，但是没人来做这个事情。”
记者问，这款车今后会量产吗？向师略带尴尬地笑了，说这个还真不好说。“当时是两辆展车，现在是作为我们自己平时开着练一下，在车上做一些调试、练手等等。”看得出，向师还是很希望这款车能够被量产出来的。
“其实我爱好不算多，就是喜欢玩车。”说到爱好，向晖喜欢玩二手车，“就是想通过不同的车来了解它们的特点、结构之类的，因为二手车毛病多嘛。一般大家觉得毛病多麻烦，我是觉得毛病多好玩嘛，把它搞好就很有意思。”捣鼓完这些二手车，就去自驾游。“这几年最喜欢去的就是西部，无人区、西藏，这些地方跑得多。”
除了打造性能车和比赛，向晖最近几年的一个“小目标”，就是希望能够开着自己开发、做出来的车型，去参加一次素有“东方达喀尔”之称的环塔拉力赛。而此前只有长安铃木旗下的车型超级维特拉、天语尚悦做过挑战。梦想着环塔，向师心中回荡的，不知道是不是“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
本文节选自《汽车公社》杂志12月刊封面故事
文/王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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