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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攒劲的节目,余男这电影,才是她留给我们反复咀嚼的精神食粮

皮哥ora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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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娱乐圈“一爽”就208万的当下,依旧有一些人在默默坚持着自己。

比如余男。

出道二十余年,她早已揽获各种大奖,还担任过柏林电影节、上海电影节等国际电影节的评委,在圈内赫赫有名。

对于普通观众,大家认识她,大都是通过《无人区》那段攒劲的节目,却很少人能一下叫出她名字。

不过她自己对这些“身外名利”似乎也毫不在乎,甚至很抗拒,除了本职需要外,她极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

低调的余男,也有过一段“八卦”情史——她和王全安相恋10年。

这10年里,她是王全安的御用女主角,而在王全安的“打造”下,她也成了一个“非正常女人”专业户。

《月蚀》中,她是失意的城市女子,遇到了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

《惊蛰》中,她是农村妇女二妹,遭遇了多重不幸,却依旧心怀希望。

《图雅的婚事》中,她是蒙古族妇女图雅,带着残疾的丈夫一起嫁人,这部电影也拿下了当年柏林国际电影节的金熊奖。

我们今天要说的这部电影,同样是由余男主演,同样是王全安导演。

片中余男饰演的是一位生命仅还有6个月的女工,在她的背后,矗立的同样是一个时代,有些灰白,又有些刺眼。

《纺织女工》

上世纪九十年代,国企改革,全国爆发大规模的下岗潮。

李莉,就是当时一名普通的纺织厂女工。

纺织女工,向来是社会主义工人的代表形象,是工业化时代集体主义协作精神的鲜明体现。

影片一开始,就是一个工厂内部的场景,一排排机器发出巨大的轰响声,将观众迅速拉扯向那个充满激情、变化、哀伤与剧变的年代。

女工李莉在一排排机器之中,和她的领导大声争执,边走边吵。

原因就是领导克扣她工资,因为她在厂房里吃饭。

短短几分钟,影片就为我们刻画了一个倔强坚韧的女主人公形象。

争执无果后,李莉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从架子上拿下自己的大茶缸喝了一口水,然后在耳朵里塞上棉花,开始了始撩拨棉纱的工作。

这种流水线式的工作,李莉日复一日已经不知道了做了有多久了。

不一会儿,一个工友就凑过来问她发生了事,她又把扣工资的事说了一遍。

后来,在女工集体洗澡时,她们第三次凑在一起抱怨了一通。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吧,贫乏苍白的令人窒息,说来说去都是重复的事。

李莉的人生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什么波澜,只有惊涛骇浪。

她结婚了,一个丈夫,和一个五岁的儿子。

不过这个家庭很奇怪,因为李莉的长相在女工里很明显是属于漂亮出挑那一类,但她的丈夫是个黝黑沉默的鱼贩,平日里就在市场里杀鱼卖鱼。

两人的工资不高,李莉一个月800,丈夫一个月1000左右。

这样的条件只能说是普通中的普通,但李莉的儿子却在学钢琴——一门即使在今天也成本不低的一门乐器。

李莉在没事的时候,会去合唱队和女工们一起唱《纺织姑娘》。

“在那矮小的屋里 / 灯火在闪着光 /年轻的纺织姑娘坐在窗口旁 / 她年轻又美丽 / 褐色的眼睛 / 金黄色的辫子垂在肩上 / 她那伶俐的头脑思量得多深远 / 你在幻想什么 /美丽的姑娘。”

原本以为生活会这么平静过下去,但李莉却在一次排练合唱的过程中突然晕倒。

在医院里,李莉被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也就是通常大家说的血癌。

治,李莉这个家庭,倾家荡产都不够。

不治,那么最多只能活六个月。

在得知了这一切之后,李莉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来向世界告别。

是的,她不准备治,从知道的那一刻起就没准备治。

一开始,她想死。

一天下午,她趁一个人在家,关了门窗,打开了煤气,在刚买的小蛋糕上铺满安眠药。

伴着奶油的甜腻,李莉咀嚼着药。

结果没过多久,她儿子回来了,还吵着也要吃蛋糕。

她连忙关了煤气,打开窗户,趁孩子不注意的时候把蛋糕上的药一颗一颗拿下来。

在被命运的大锤砸过之后,李莉一下子就蔫了。

就连厂子要倒闭,她也异常安静。

工友吴姐在一次交谈中说,自己曾经因为乳腺癌,花了家里十几万,还把家给弄散了。

但她倒是不怨恨谁,只觉得人生在世,不能亏待自己。

吴姐每天到“火凤凰”歌厅陪舞挣钱,并邀请李莉一块去,并要为李丽也介绍个“情人”。

李丽说自己没有时间,吴姐立刻就被反驳:“下岗了就什么时间都有了。”

在《纺织姑娘》中,我们看着这群曾经的社会主义劳动模范们,如今“到火凤凰倒腾倒腾赚几个钱。“陪跳一支舞是十块钱,一个月下来比在工厂赚得多多了。

李莉后来真的去了。

有趣的是,这些到“火凤凰”跳舞的姑娘们,是由丈夫们骑着自行车送去的。

“难得如此靠近,难得有这么多玩笑话,男男女女像是憋闷了一夜的鸽子终于出笼觅食,调子是欢快的,而在他们路途的尽头,竟是要将自己的女人亲手送入陌生男人的怀抱。”

在欢快的场景中,在一幕表现社会主义工人阶级情谊的场景中,实质上发生的却是“令人不齿的事”。

到达舞厅之后,女工在里面陪别的男人跳舞,她们的丈夫则等待外面,像极了掮客甚至老鸨。

在又一次晕倒,并被医生判了死刑之后,李莉踏上了圆梦之旅:她要到北京找初恋男友。

不过她只是告诉丈夫,自己要出去散散心,旅游一下。

她打电话给丈夫说 “明天想去八达岭把长城看看”的时候,实际上去了初恋男友赵鲁寒所在的印染厂。

当她几经周折,在一片废墟之上找到破败的工厂,并穿过重重生产线找到老赵时,两人之间却异常平静。

看到老赵的那一刻,我们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像知识分子的人,才是李莉真正爱的男人。

在火锅店中,我们终于得知了真相:

两人十年前原是在一个厂工作,老赵是个技术员,而且会拉手风琴, 和在合唱队的李莉情投意合。

但李莉的父母不同意,觉得一个搞技术的没出息,就没成。

后来,老赵随后从西安调往北京,此后两年内音讯全无。

为了和父母赌气,李莉就随便嫁了一个在菜市场杀鱼卖鱼的丈夫。

李莉说,自己在那两年里给老张写了一两百封信,却从来没有收到回信,她不甘心,所以才想在死前了解这个心愿。

老赵沉吟片刻,说,“我从来没收到过你一封信。”

为什么没收到信,我们不得而知,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已经错过了。

老赵心怀怨恨活了十多年,后来和师妹结了婚,生了一个闺女,闺女很爱唱歌。

你看,一个儿子弹钢琴,一个闺女嗓子灵。

天生一对,却阴差阳错。原来,李莉执意要花钱让儿子学钢琴,不过是因为想要触摸到另一个的影子。

第二天,两人去了十几年前心心念念的北戴河。

那里并没有多好看,甚至灰蒙蒙的,但李莉觉得异常满足:

“咱俩好了三天以后,一起逛街。我想吃金糕,你不让我吃。你嫌我在街上吃东西不好看。然后我就生气了,咱俩吵架了,后来你就哄我,讲了好多北戴河的事情,说大海多蓝,大船多大,天上海鸥咋叫的,又说大海里面游泳都穿比基尼呢,说大海是另外一个世界,和凡世不一样,这话好听的很,我忘都忘不了。”

心愿满足后,李莉回了家。

影片最后,一向沉默寡言的丈夫卖了房子,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给李莉治病,但她还是在一个烟花绽放的夜晚死去。

《纺织姑娘》用一个女工的遭遇,讲述的是时代的变迁,是时代的哀歌。

它带回了那些类似苏联模式的工业建筑群,唤回了那一座座废弃破旧的工厂。

一首首挽歌在今天奏响,一声声低泣,却最终追不回那个时代。

只是这样的旋律,在今天很少有人能听懂,也很少有人去怀念。

我们的工人,我们的农民,他们如今在哪里,脸上还是否有骄傲和光彩?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童云溪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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