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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读金庸小说: 少女黄蓉和中年黄蓉, 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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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金庸小说中的女主角,形象塑造最成功的,其实以“小妖女”居多。比如黄蓉、赵敏、任盈盈等,其中名气最大的当然是黄蓉。

但射雕英雄传中的黄蓉,与神雕侠侣中的黄蓉,却是判若两人。

黄蓉寻思:“他(杨过)今日舍命救了我和芙儿,恩德非浅,眼见他陷迷沉伦,我岂可不相救于他?”

黄蓉一怔……但他二人师徒名份既定,若有男女之私,大乖伦常,有何脸面以对天下英雄?

神雕侠侣中的黄蓉,已经是一名中年妇人了。此时的她也认为师徒不可相好,对杨过和小龙女的情爱持极力反对的态度。

这样的黄蓉,身上连一丝“小妖女”的影子都没有,言谈倒像是端庄持正的官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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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们来回忆一下,少女时的黄蓉,说的是什么样的话:

(黄蓉)回头向父亲道:“爹,他要娶别人,那我也嫁别人。他心中只有我一个,那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黄药师道:“哈,桃花岛的女儿不能吃亏,那倒也不错。要是你嫁的人不许你跟他好呢?”黄蓉道:“哼,谁敢拦我?我是你的女儿啊。”黄药师道:“傻丫头,爹过不了几年就要死啦。”黄蓉泫然道:“爹,他这样待我,难道我能活得久长么?”黄药师道:“那你还跟这无情无义的小子在一起?”黄蓉道:“我跟他多耽一天,便多一天欢喜。”父女俩这样一问一答,江南六怪虽然生性怪僻,却也不由听得呆了。须知有宋一代,最讲究礼教之防,黄药师却……黄蓉自幼受父亲薰陶,心想夫妇自夫妇,情爱自情爱,小小脑筋之中,哪里有过甚么贞操节烈的念头?这番惊世骇俗的说话,旁人听来自不免挢舌难下,可是他父女俩说得最是自然不过,宛如家常闲话一般。柯镇恶等纵然豁达,也不禁暗暗摇头。

“夫妇自夫妇,情爱自情爱”——少女时的黄蓉,观念极为新潮: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就算不是同一个对象,也可以同时存在。至于什么贞操节烈、声名风评,根本连概念都不曾有过。

这样的观念,就算放在21世纪的今天,也是很前卫的。

少女黄蓉洒脱任性,可爱至极。但是跟着郭靖这种人过了十几年日子,她也变得拘泥于世俗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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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当年那个跳脱不羁的小妖女,已经变成了一副卫道士面孔的中年妇人。这是一个人的思想品格从卓越到平庸的堕落。

黄药师在女儿婚后不久就出走,隔十几年才跟女儿见一面,其实很大程度上也跟这有关。

黄蓉女生外向,总是向着丈夫,而且世俗礼法观念越来越接近郭靖了。这自然很不对黄老邪胃口。与其看不顺眼,不如保持距离,所以黄药师就自个儿浪荡逍遥去了。

殊不知黄药师一生纵横天下,对当时礼教世俗之见最是憎恨,行事说话,无不离经叛道,因此上得了个“邪”字的名号。他落落寡合,生平实无知己,虽以女儿女婿之亲,也非真正知心,郭靖端凝厚重,尤非意下所喜。

黄蓉遗传到了黄药师的超高智商,也学到了父亲的很多武功和诸般学问,却没继承到黄药师的“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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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当年那个顽皮机智的小丫头,之所以能观念新潮、语出惊人,其实是因为在桃花岛跟父亲住得久了,没太听说过礼教的种种规矩。

从婚后开始,黄蓉人生的重心便完全落在了郭靖的身上。此时的她,在生活的潜移默化下,真正地融入了礼教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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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靖蓉夫妇的婚姻生活是非常幸福的。夫唱妇随,郭靖决意为国尽忠,于是黄蓉尽心辅佐。夫妻俩都博得了赫赫威名,备受武林同道敬重。

这种敬重,实质是一种价值认同——武林中人普遍认同郭靖黄蓉的所作所为符合他们心中的道德观。

众人所推崇的除了仁义忠信的大节外,其实也包含了许多礼教的成分,这无形中绑架了黄蓉,使得黄蓉有意无意地沿着众人的期待前行,并从中获得声名、威望和自我满足感。

从这个意义上说,黄蓉从少女时代的“礼教叛逆者”,已经转变成了礼教社会的受益者甚至维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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