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谢宇弑母案:正因为不能称心如意,人世才有意思
拾遗物语
正因为不能称心如意,人世才有意思。
——村上春树
北大学生吴谢宇弑母案,
最近已报送福州市人民检察院。
吴谢宇已承认是自己杀害了母亲。
案发当天,
他趁母亲换鞋的时候,
用哑铃砸死了她。
吴谢宇为什么要杀害自己母亲呢?
他在供述时这样说:
“爸爸去世后,
妈妈活得很痛苦,
我杀妈妈是为了帮助她解脱。”
觉得母亲活得不开心,
就要帮助她“解脱”,
这种想法实在是恐怖。
第一,别人活得再痛苦,
解不解脱也是她自己的事,
我们没有帮别人“解脱”的权利。
第二,遭遇痛苦≠想死。
我们常常遭遇磨难和痛苦,
但并不等于我们就想死。
第三,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那我们为什么还愿意活着呢?
村上春树有句话说得特好:
“正因为不能称心如意,人世才有意思。”
今天,特别想讲一个人,
就是“上海的金枝玉叶”——郭婉莹。
1909年出生的郭婉莹,
乃上海大富商郭标之女,
从小锦衣玉食,得万千宠爱。
但这个“上海的金枝玉叶”,
却在中年时连遭厄运,
父亲破产,丈夫死于狱中。
当法院的人向她宣读,
丈夫被判欠下14万元债务时,
郭婉莹只是平静地听着,
不闹也不嚎。
她被赶出豪宅大院,
蜗居在一间7平米的房子里,
她一滴泪也没流。
朋友们以为她会一蹶不振,
但她却活得生机盎然,
“晴天的时候,
阳光从屋顶破洞里照进来,好美。”
因为是资本家的女儿,
她被强制去劳动改造。
从没干过重活的她,
就此干上了重体力劳动。
她被送去修路,
把大石头砸成小石子,
满手磨出血泡。
她被下放到农村,
下鱼塘挑河泥,
满肩磨出硬痂。
她被派去菜市场打杂,
大冬天剥冻坏的大白菜,
剥得十指变形。
朋友们以为她会轰然倒下,
但她却活得诗意盎然。
没有蒸具,她用饭盒也要蒸圣彼得堡风味的蛋糕。
没有烤箱,她用铁丝搭架也要烤香脆可口的吐司。
没了茶具,她用搪瓷缸子也要天天喝自制下午茶。
那时候被送去农场改造的人,
因为每天劳动太累了,
所以晚上都住在农场。
但郭婉莹每天深夜都会赶回家,
第二天清晨又急匆匆赶回农场,
“因为我要陪伴年幼的儿子。”
即便身体如此疲累,
但她也要给儿子最好的陪伴。
即便生活如此艰难,
但她从不在儿子面前抱怨生活。
以前他们家,
养的动物是德国名犬。
现在养不起了,
她就给儿子带回一只小鸡,
让他好好抚养,
“希望孩子成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人。”
后来,她又被派去洗厕所。
在许多人的回忆录里,
只要一提到清洗厕所,
就带着被侮辱的愤怒。
但郭婉莹依然没有抱怨,
即便去洗厕所刷马桶,
她也要穿着优雅的旗袍。
朋友说:“都这样了,你怎么还那么讲究?”
她回答:“因为,这才是人的样子。”
后来郭婉莹每月工资,
从148元减至24元。
儿子大学生活费要15元,
每月交通月票费要3元,
她的生活费只剩下6元。
于是她每天的晚餐,
就变成了8分一碗的阳春面。
“阳春面那么香,
那些绿色的小葱漂浮在清汤上,
热乎乎的一大碗。
我总是全部吃光了,
再坐一会儿,
店堂里在冬天很暖和,
然后再回到我的小屋子里去。”
即便只能吃8分一碗的阳春面,
郭婉莹依然活得仁厚。
从前的仆人在“文革”中受了伤,
为了给他们送钱去,
她卖掉了自己最心爱的相机,
“以后可以再买新的。”
“文革”结束后,
郭婉莹被请到上海硅酸盐研究所,
教所里的专业人员学英文,
她终于得到了一个老师应有的尊重。
晚年,在我们看来,
郭婉莹也是很不幸的,
因为子女都去了海外,
她一个人生活在一个没有暖气的房间里。
但郭婉莹永远会看到好的一面,
“我喜欢中国文化,
能留在中国教教书,
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尽管手脚不那么麻利了,
她依然要蒸圣彼得堡风味的蛋糕,
依然会把一头银发卷得整齐有序,
走路坐车也从不让人扶,
80多岁的她,
依然活得精致、安详、体面。
去世的前一天,
她依然坚持自己打理头发。
上完卫生间后,再回到床上,
平静地告别了人世。
她没有留下骨灰,
因为她把遗体捐给了医学院。
我什么要讲郭婉莹的故事呢?
因为我钦佩她的生命态度。
她身上永远激荡着一种求好的精神,
永远都愿意去探求某种条件下最好的生活。
“即便处于糟糕的生存状态下,
也要竭力把生活过出诗意来。”
所以她把别人看来是狼狈不堪的生活,
最后都过成了自己的“诗和远方”。
白岩松在安徽大学演讲时,
说过这么一句话:
“生活中只有5%比较精彩,
也只有5%比较痛苦,
另外的90%都是在平淡中度过。
而人都是被这5%的精彩勾引着,
忍受着5%的痛苦,
生活在这90%的平淡之中。”
悲观主义者,
将5%的痛苦融入平淡生活里,
于是变成了95%的痛苦。
乐观主义者,
将5%的精彩融入平淡生活中,
于是变成了95%的幸福。
郭婉莹就是后者。
谁的生活很容易呢?
晚上10点,微商还在回复客户信息。
晚上11点,滴滴代驾还在等客户。
晚上12点,夜宵摊正在炒田螺。
凌晨1点,外卖小哥还在送宵夜。
凌晨2点,好多广告人才下班。
凌晨3点,环卫工已经开始上班了。
凌晨4点,早餐店已经开始准备食材了。
凌晨5点,消防员已经负重跑完5公里。
没有谁的生活是容易的。
你以为你已经活得很艰难了,
其实还有很多人活得比你更艰难。
我们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这样:
“被5%的精彩勾引着,
忍受着5%的痛苦,
生活在90%的平淡之中。”
所以选择什么样的一种态度去对待生活就显得特别重要。
你是想把5%的痛苦融入平淡生活里,
变成95%的痛苦,
还是想把5%的精彩融入平淡生活中,
变成95%的幸福?
电影《伤城》中有一个场景。
金城武问:其实酒有什么好喝?
梁朝伟答:酒的好喝,正因为它难喝。
其实生活也一样,
生活为什么美好?
生活之所以美好,正在于它很艰辛。
我们没钱天天吃龙虾,
所以偶尔吃一顿才那么开心呀!
我们没钱买很多奢侈品,
所以节俭半年买个包才那么开心呀!
我们没时间出去旅游,
所以偷闲出去旅游一次才那么开心呀!
我们追女朋友万分费劲,
所以追到手之后才那么开心呀!
…………
正因为不能事事如意,
所以少数的“得到”才那么难能可贵。
如果你想什么就能成什么,
想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那这些东西对你而言就没什么价值了。
所以村上春树说:
“正因为不能称心如意,人世才有意思。”
知乎上有个提问:
有哪些你以为自己不行了,结果硬撑过去的事情?事后感觉如何?
下面有4000多个回答,
每个回答都讲述了不同的故事。
但在讲完自己的故事之后,
谈到“事后感觉如何”时,
大家的看法几乎都一样:
“当时觉得自己真的熬不过去了,
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惨的人了,
但扛过去之后再回头看,
发现那些苦难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这也是我写这篇稿子想说的,
我们大部分人其实都差不多,
都很平凡很普通,
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无助、失望。
当我们遇到这些“坎”的时候,
不妨多想想村上春树这句话:
“正因为不能称心如意,人世才有意思。”
生活不易,却也从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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